上坟

我把上坟的日期敲定

我知道你的坟头一定荒草丛生

像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蓬头发

或者一缕胡须，毫无章法的生长

但对生的眷恋，纠结缠绕

从你失去光亮的眼中溢出

蔓延在干枯的胸口，不再蓬勃

我谨遵你生前的教诲

在没有闰月的年份

一定是在清明前的某天

在你和每个先人的坟头

培一筐新土，为你们修缮

破败的土屋，聊以遮风挡雨

再把杂乱的荒草清理

知道你爱干净，整洁

摆几碟菜肴，有荤有素

但不能少了土豆

再来一瓶白酒，你喜欢了一辈子的味道

点燃三注香，你生前常常笑我

连烧一炷香都做不好

我还是一板一眼的做着你教过的姿势

点燃一大摞冥币，不能少

这是我自作的主张

我知道你那边人多，花销大

把菜肴用蒿子杆夹起

丢在每一位先人的坟头

你说过上坟是不能带筷子的

也不用燃放炮仗

静静的坐着，透过飘忽的火焰

我仿佛看见你的笑脸

因为我谨记着你的嘱咐

每一个细节都不马虎

哀痛早被岁月销蚀

只有一怀淡淡的伤感

坐在新草萌头，枯草纠结的坟地

就一杯浊酒，说一些忧伤和喜悦

醉也一季，醒也一年

只是活着，就要把你活着常做的事

细心的继续，年复一年

2019.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