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永峰 来源:渭源观察
发布/更新时间:2022-11-22 15:33:35
这山,湮没了我;这水,融化了我。就着五彩斑斓如梦似幻的秋光盛宴,我知道:千杯酒,醉不倒渭河源万年流淌的诗情!
你不必告诉我,月牙辉光里的首阳山蜿蜒起伏的山山水水;也不必对我说,鸟鸣丝绸般缠绕着太白山的悠长思念;更不必指引我,望向鸟鼠山那聚散舒卷的烟岚云岫……其实,它们在我心中,已吟唱了一千回,缭绕了一万遍。
就在这深秋的幻梦里,籍借着最后一朵野菊的幽香,凉风轻轻地呼唤过我,而天井峡的流光也提前透漏出了一点点消息。这秋光如醪的消息,比风细碎,比云洁白,更比那划过路园、旋过清源、掠过会川的鸽哨要清亮得多。
在秋的辽远里,我的心弦被撩拨。恍惚间,有鹿鸣谷一泓小溪蜿蜒鸣啭的清音,自心底发源,它流注渭河,奔汇黄河,终而泻注大海……这时,我不由得惊叹于浩荡自然之力预设的宿命!
沉浸于渭河源的秋山前,眼里每片秋叶翩飞的姿势,像舞蹈,那样的舒展、那样的流畅——这自由的、臻美的精灵,让人一抬眼,就看见了迸射且燃烧的青春火焰。
捡拾一片落叶吧。在一片叶的江山里,循着那纵横交错的脉路,去解读一个人、一片山水走过的迭宕征程。看吧,它有一个人一生眷恋的旖旎诗情,也有一片山水一季漫卷的绚丽画意。它的美,是在春天筑巢,夏日孕育,栉风沐雨后,在秋季诞生了比美更深的意境。
在这宏阔的秋光里,驻足灞陵桥头,凭栏远望,夕照如血,河雾迷蒙,我的心也乘着那弯虹影,穿过历史的风烟,生发了几多人世沉浮的感喟。漫步荒野,极目四望,远山近树喻指的哲学力量,瞬间蜕去了所有的桀骜不驯和妄自菲薄,而身心,也刻下了含蓄而静穆的沧桑。
背一只空空的行囊去远足,把渭河源秋的荒凉与壮美统统收藏。而在这丰硕的收藏里,有自空谷而来的天籁之音,贴着地面,沉雄、悠扬,像梵音,带着一缕超然物外的禅意,于是,心,就轻了、静了、空了。
沿着曲径,向前觅涉,映入眼帘的,是如少女般轻盈的、静谧的、眩目的峰回路转。这里,远离喧啸的岁岁年年,已将曾经漫漶悠长的孤独和遐想,在风中凝结成一潭灵魂的碧波,平静地流向远方的日落和天际那条破碎的星河。
些许困倦时,树荫下的小憩,已被这金色秋光深深地涂染。微风摇动的斑驳光影下,人,眩目中,沉醉了。心海开始翻涌浪涛,灵魂不由自主地肆意远行,翩翩然,抵达神幻旌摇的远方。在那里,万寿菊,是降落人间铺展大地的云霞,裹着奶油般的橙色,抖落烟雾般的醇香,泛着特有的柔情蜜意,沁入心扉,晕渲弥散。
其实,在一生的际遇里,我们踏涉不同的路线,领略不同的风景,遭遇不同的困境,感怀不同的喜悦。你有你的霞光异彩,我有我的婉月清风。但是,总有一天,渭河源的儿女们,会在同一片秋色下相遇。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你我都会心有灵犀地回过头来。那时,秋天的原野像一面透亮心灵的镜子,我们也会读懂彼此眼眸里萧瑟但绚烂的秋韵,以及这秋韵里蕴藉着的波澜起伏的一生。
繁华已过,心境悠然。最好的相遇,就在秋天。前方,是一条落叶铺就的小路,让我们伴着清脆的鸟鸣,沐着斑斓的叶雨,并肩拾步,不紧不慢地走进渭河源,走入秋色磅礴的山梁、幽谷和平陌,用遍野流淌的醉人诗意,荡涤去我们一路历经的万千风尘。